第二章 风雨故人来-《英雄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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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仲海全身震动他看着那老汉的惨状心中直是狂涛怒波霎时之间想起了生平志向。
英雄志!快意恩仇而已!
秦仲海扶住泥墙霍地站起身来暴吼道:“狗杂碎!给老子站住了!”
众喽罗吃了一惊纷纷回过头来那蒋门神本待离去此时听得秦仲海的暴喝也不禁一愣登时停步。
众人见秦仲海瘸着一条腿满脸杀气的望来都不知他意欲为何一名喽罗笑道:“你这瘸子想要干什么啊?”
秦仲海冷冷地道:“放开这女孩。”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一睑愕然眼看这瘸子适才磕头求饶是个没半点骨气的人谁知此际居然充起英雄好汉莫非是看上这美女了?众人忍俊不禁霎时同声大笑。
秦仲海双目生出凶光森然道:“再问你们一次放人不放?”一名喽罗走上前去对着秦仲海就是一耳光喝道:“狗一样的瘸子便你这残废儿也来逞什么英雄?”秦仲海嘴角流血仍是沈声道:“我再说一次把这女子放了。”那喽罗听他说得狂忍不住哦地一声涎着睑道:“老子不想放你打算怎么办啊?”
秦仲海淡淡地道:“那只有死了。”
那喽罗哈哈大笑正想打出耳光猛地秦仲海往前一扑已然压在那喽罗身上只听一声惨嚎那喽罗脸上竟给硬生生咬下一块肉来。那喽罗痛到骨子里了纵声惨叫道:“救命啊!快来救命啊!”
这群喽罗只是地方的流氓什么时候见过豪侠了?此刻秦仲海满嘴是血如鬼怪般嘶咬不休众喽罗吓得心惊胆颤纷纷往后退开。
蒋门神喝道:“你们还呆在那儿干什么?还不快去救人?”众喽罗答应一声急急抓向秦仲海秦仲海虎吼连连着地乱滚真个是逢人就咬。一时几个喽罗给他扑倒在地不论脸上臀上都给他硬生生地咬下肉来比之疯狗还要凶狠十倍。
蒋门神越看越怒大声道:“死小子!我弟兄你也敢咬!”他狂喝一声举脚便往秦仲海腹中踢去蒋门神身怀武艺岂是寻常人可比?秦仲海虽想闪躲却是晚了一步大脚踢下直把秦仲海踢得高高飞出。
秦仲海口吐鲜血摔倒在地蒋门神犹觉不足怒道:“你这小子好大胆非但到我地盘来捣乱还来咬伤我弟兄今日下活剥你的狗皮如何出得了老子胸口恶气!”当下伸起醋钵大的拳头便往秦仲海身上招呼。
眼看蒋门神挥拳欲打秦仲海着地滚开反朝蒋门神腿上撞去这下滚动身法乃是方子敬所传蒋门神如何躲得过?霎时便给他撞倒在地。秦仲海张开血盆大口奋力往腿骨咬落。蒋门神给人狂咬一口登时痛彻心肺一时长声惨嚎大叫爹娘。
两旁流氓见秦仲海如同疯狗都是惊得呆了蒋门神又哭又叫喊道:“你们快拉开他啊!快啊!几人慌忙去拉使尽力气分开两人但秦仲海拼尽全力死命啮咬之下谁能拉他得动?此刻大街混战不休秦仲海孤身一条疯狗在那血战数十人那女孩儿无人看管她当下趁着乱急忙扶起爹爹父女俩半滚半爬地走了。
蒋门神痛得眼泪鼻涕齐流尖叫道:“快!快杀了他!”众流氓取出木棍朝着秦仲海背后打落秦仲海吃痛心中的忿恨却更深了直把蒋门神当成江充来咬恨不得将之一口咬死猛听喀啦一声蒋门神的腿骨已碎当场大哭道:“妈呀!饶命啊!”
两旁流氓又惊又怕木棍打得更狠了秦仲海身上脸上无一不中额头更被打得鲜血长流但他只当自己是死人始终紧咬不放。
一人灵机一动举起木棍猛朝秦仲海断腿处打下那伤处日前才结了痂不曾痊愈此时给木棍打落伤处立即破裂秦仲海痛得仰天狂叫嘴自松了蒋门神急急把脚抽回也是疼得脸色惨淡他抓起秦仲海运起黑风掌猛力朝他胸口打下只听喀啦一声秦仲海胸口肋骨断折口中鲜血直喷而出。腿间软倒更已跪地不起。
蒋门神适才爹娘祖宗地乱叫着实丢脸已极又羞又怒之间放声骂道:“你这个狗残废!老子杀了你!”从路边抱起一块大石直朝秦仲海脑门砸落。
秦仲海望着迎面而来的大石此刻胸前骨折全无气力闪避大石砸落自己必会脑浆进裂死于非命。只是说来奇怪将死之际心里竟没半分感觉好似能这般放手痛杀便死也遂心。秦仲海索性仰头大笑形容如癫如狂。
便在此时街边行来三男一女。四人听到秦仲海的笑声忍不住驻足观看。一名男子指着秦仲海惊道:“大姊!你看那残废背上的刺花!”那人形貌如兔两颗门牙突起模样甚是怪异。
说了这话以后只在拉着一名女子不放。那女子“啊”地一声道:““他日若遂凌云志敢笑黄巢不丈夫”那是龙头大哥的刺花!”
那兔子般的男子皱起眉头道:“这刺花怎会在这儿出现?”那女子如何知情眼看那残废性命已在片刻当下双足一点飞身过去将蒋门神拦住喝道:“你干什么!这般欺侮一个残废?”
蒋门神雄霸地方什么时候怕过谁了一见这女子过来罗唆立时怒骂:“贱货给老子滚远点休来多管闲事!”那女子冷笑道:“看你身强体壮却只会欺侮残废人难道不知耻么?”蒋门神大声道:“骚娘儿回家给人压去少来这里卖骚!”说着便往她脸上掴去那女子听他骂得轻贱:心下狂怒霎时提声轻叱众人眼前一花陡地飞镖疾射而出蒋门神闪避不及啊呀一声惨叫手上鲜血淋漓已中了一枚钢镖。
那女子冷冷地道:“看你我无冤无仇这镖便没上毒。只是你要敢嘴贱休怪我下手不容情!”蒋门神喝骂道:“下贱婊子!妓女!没人要的烂……”那个“货”字还没说出那女子
呸地一声右手轻扬飞镖直朝他嘴上射去蒋门神先前吃过亏急忙侧头闪开谁知这镖只是虚招那女子还有后着咻地一声一镖后先至直朝嘴唇飞来。蒋门神闪避不开登给射破嘴唇飞镖力道不歇尚且撞落门牙直直射入嘴里。
这镖如此阴毒蒋门神如何承受得起?霎时“啊”地一声惨叫滚倒在地。
一名喽罗颇知江湖事见暗器手段厉害大惊道:“这是双喜燕子她是红粉麒麟言二娘!”
众人听了“红粉麒鳞”四字登时惊骇出声仿佛言二娘是三头六臂的怪物众人惊叫声中夹着蒋门神急急逃走。那言二娘的几名弟兄不肯放过手提棍棒一路上前追打一时大街上惨叫连连不少喽罗当场头破血流。
言二娘不去理会他们她蹲下身来低头朝秦仲海背后刺花看去喃喃地道:“这刺花真与龙头大哥的一模一样这人到底是谁?”她翻转秦仲海的身于陡地见到他高鼻阔口的一张脸言二娘全身一震颤声道:“是……是你……”
秦仲海紧闭双目满脸鲜血已是昏迷不醒根本答不上半个字儿。
那女子正是言二娘、自怒苍山毁败后她便带着弟兄四处流亡一年前她行刺银川公主不成与当时奉命护驾的秦仲海大打出手两人激战一场言二娘大败亏输心灰意冷之余竟在怒苍山顶自杀却又蒙强敌秦仲海出手解救是以两人曾有一面之缘。当年小兔子哈不二、铁牛欧阳勇、金毛龟陶清等人给秦仲海捉住了却又给银川公王释放此际早从天山返回中原没想却在此见到了秦仲海。
哈不二等人毒打无赖大呼痛快眼看流氓远走便各自走回待见了秦仲海的面貌众人都是为之一惊。哈不二茫然不解奇道:“这家伙不是朝廷鹰爪么?他武功高强怎会变成这幅德行?”
言二娘自也不知内情她望着秦仲海忽尔想起两人在怒苍山顶接骨的往事忍下住脸上一阵羞红伸手掩住了胸脯。哈不二看她脸色晕红不由愣道:“大姊怎么了?给黑风掌扫中了么?”
言二娘娇咳一声脸色却更显得羞红。一旁陶清心思细腻见大姊脸色有异料知定有心事忙圆场道:“别说这些了。这人当年放过咱们性命算是有些恩义先把他带回去吧!”众人答应一声“铁牛”欧阳勇身形高大当下便由他背起秦仲海一同回客栈去了。
秦仲海身子本虚又中了那蒋门神的黑风掌回到客栈后只是昏睡不醒言二娘怕他伤势加重连夜找了大夫过来治伤。那大夫见秦仲海**上身双肩破损穿孔之处清晰可见不由得大吃一惊道:“他琵琶骨被穿这是什么人干的?”
言二娘不曾察看伤势待细看了秦仲海的肩头也是赫然一惊颤声道:“真的被穿了……这……这是怎么搞得?”那大夫是个醒觉的见她不知内情倒也不便多问自管将秦仲海肋骨断处扶正架上了木板不敢多置一词。言二娘一旁守着低声问道:“他的伤严重么?”
那大夫叹了口气道:“这人肋骨折断、左腿齐膝被斩过几日都能愈合麻烦的是肩上的伤处他琵琶骨被穿终身使不出气力怕要成为废人了。言三娘惊道:“废人?你……你是说……”那大夫面带怜悯道:“恕在下见识浅薄这种外伤我无能为力。”
眼看言二娘茫然张嘴那大夫自也不敢多说他见秦仲海身上伤势怪异十之**是朝廷钦犯那大夫深怕惹祸上身当下开了几服药方便尔匆匆离去。
那大夫走后言二娘独守榻边她望着秦仲海昏迷不醒的面孔心道:“这人过去专替朝廷办事可身上又有那幅刺青……真是奇怪了。”想起那日自己在怒苍山上吊自杀若非秦仲海出手相救自己早巳死于非命事隔年余二人再次相见没想到是这个场面。言二娘轻叹一声心道:“他武功高强心地也算可以想不到却成了这模样唉……真是世事难料啊。”
却说秦仲海昏睡不醒身子更是动弹不得眼看便要活生生饿死哪知天外飞来好事竟有汤汁自行流入嘴中只是秦仲海这人不识好歹虽在昏迷间仍是极焉挑嘴遇上鲜肉汤咂咂嘴多吞两口遇上苦药呸地一声全数喷出嘴去。睡梦间还有人过来擦抹身体好似在为自己换药
秦仲海给纤纤素手一摸只觉舒坦之至非但忘了身上种种苦楚更常无端出淫笑。
这日气候严寒炕上暖和秦仲海身上盖着棉被自管呼呼大睡正睡得舒爽忽然有人抚摸自己胸口秦仲海给摸了一阵已觉身在仙境忽然问又闻到鼻端飘来的一阵淡淡幽香。所谓饱暖思淫欲秦仲海陡闻香气心中登起淫念他睁开了眼只见一张红扑扑的粉脸正往自己胸口探视。
天外飞来美女秦仲海自是又惊又喜他搞不清自己身在何处脑中只胡思乱想:“老子不是在给蒋门神毒打么?怎会忽然冒出一名女子?啊!是了定是蒋门神的老娘知道儿子不肖特来给老子赔罪了?”
秦仲海心中狂喜眼见那女子仍在抚摸不休当下一把往胸前抱去大笑道:“蒋老母!别摸我了!换老子来效劳啦!”跟着凑出大嘴便往那女子脸颊吻去。
猛听一声尖叫那女子将秦仲海一把推开大喝道:“疯子!”秦仲海给这么一推立时撞上照壁胸口断骨移位煞是疼痛忍不住呻吟起来。
那女子气急败坏怒道:“无耻轻薄!活该疼死你!”秦仲海抚胸喘息心道:“好泼辣的老母无怪会生出蒋门神这般下流的儿子。”他咒骂几声抬头去看那女子只见眼前的美女三十来岁年纪模样三分煞气、七分艳丽正是当年与自己大打出手的言二娘。秦仲海大吃一惊双手连摇颤声道:“你不是言二娘么?什么时候变成蒋大妈的?”
言二娘听他满嘴胡言乱语忍下住大怒欲狂喝道:“蒋你个大头鬼!胡说八道什么?若不是本女侠出手救人你早给人活活打死了还能在这里作怪?”
秦仲海啊地一声道:“是你救了我?”言二娘点了点头道:“一报还一报当年你救我性命我也还你一次恩情从此咱们两不相欠。秦仲海听她提起往事不由得尴尬一笑他望着自己的断腿叹道:“说得好正是一报还一报……只是未免来得太快了些……”
秦仲海此言满是凄凉无奈自有无限感伤但言二娘性子直爽乍听之下又怎知其中的弦外之音?当下只嗯了一声道:“我记得你姓秦好像叫什么……什么海来着的……”
秦仲海听她支支吾吾把自己名字叫得歪七扭八忍下住咳了一声接口道:“仲海。”
言二娘点了点头道:“对秦仲海好像就是这名字。”她说着话脸色忽然一红竟有些扭扭捏捏其实她对秦仲海记忆深刻怎会记不得他的姓名?只是自己身为女子若将人家的名字牢记在心不免惹人讪笑便只能套问姓名遮掩了。
言二娘低头半晌又问道:“那时你不是公主的侍卫么?怎么沦落成这个样子?”秦仲海微微一笑摇头道:“我不是公主的侍卫。”秦仲海最后一个职务乃是虎林军统领官至四品带刀品秩比锦衣卫统领还大若要说出身分定会吓言二娘一跳。只是他一向不喜卖弄身分何况此时流亡江湖往昔便有天大的来历眼下也只是个笑话当下便不多提过去的事迹。
言二娘微微点头:心道:“他与咱们龙头大哥同姓背上又有那幅剌青说不定有什么渊源。
且让我来探一探。”她沉吟半晌又问道:“你背上刺花哪来的?”
一提背上刺花立时勾起秦仲海的心事他想起刘敬又想到未曾谋面的父亲心下一酸便只微微苦笑并不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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