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6.30更完)-《山河枕(长嫂为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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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了,”她拍着楚锦的背,笑着道:“要是咱们能活下来,就重新当姐妹。要是活不下来,”

    “那就下辈子。”

    楚锦抬起头,认真看她:“下辈子,我当你姐。”

    “你想干嘛?”楚瑜挑眉:“造反?”

    “没,”楚锦笑起来:“我当姐姐,我来照顾你。”

    楚瑜心中微微一动。楚锦转过头去,看着远方。

    “这辈子你照顾我很多,我很感激。”

    楚瑜没说话,好久后,她抬起手,搭在楚锦肩膀上:“行吧,冲你这口酒,我再给你说句实话吧。”

    楚锦转头看她,有些好奇,楚瑜凑近她,小声道:“我以前瞧见你,就想,这可真是头小王八羔子啊……”

    话没说完,楚锦就愤怒甩手抽过来,楚瑜足尖一点,便跳下城楼,笑着落到远处去。

    楚锦在夜色中看她面上笑意盈盈,微微愣住,好久后,她慢慢笑起来。

    “行吧,”她有些无奈道:“我是小王八羔子,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楚瑜想了想,觉得楚锦说得有理,正要说什么,就听韩闵的声音从楼梯上一路传来:“大夫人!你快随我来,我父亲要见你!”

    楚瑜一听,连忙跟着韩闵下楼,来到韩秀府中。

    刚到韩秀府邸前,楚瑜就看见刘荣也带着人来了,刘荣后面还带着兵马,她不由得微微一愣,诧异道:“刘大人这是做什么?”

    刘荣没说话,气势汹汹上前,一脚踹开府门,随后就指挥着人大喝道:“将这通敌卖国的贼子韩秀抓起来!”

    楚瑜面色变了变,将手背在身后,不动声色看着刘荣的人冲进去,随后传来争执打斗之声,没多久,就看见韩秀颇有些狼狈被抓了出来。

    他面具还带着,头发散乱下来,被人按着跪在地上。

    他还在挣扎,刘荣冲上前去,抬手就往韩秀头上打了一巴掌,怒道:“你还学会当内奸了?你小子行啊!老子平时也带你不薄,你就这么回报我?!”

    刘荣一面说一面打。韩秀有些忍不住了,怒道:“行了!”

    刘荣被他吓得往后退了一步,韩秀抬眼看他,神色里是压抑着的愤怒:“士可杀不可辱,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我就不杀你,”刘荣立刻道:“我就辱你!”

    “你!”韩秀往前猛地一挣,似乎是想要去打刘荣,刘荣赶紧又跳回楚瑜身后,从楚瑜身后探出头来,叱喝道:“什么你你我我?我给你三分薄面你就开染坊了?你且等着,来人!”刘荣将韩秀一指,怒道:“将他给我带到地牢去!本官要亲自用刑!”

    听到这话,韩秀嘲讽出声,刘荣顿时就有些心虚。

    然而士兵还是一丝不苟执行了刘荣的命令,拖着韩秀就往牢房走去。楚瑜静静看着韩秀,擦肩而过的瞬间,楚瑜瞬间明白了神色。

    她放下心来,也不再多说,候着人离开后,刘荣以谈论公事为名,将楚瑜留了下来,而后带着楚瑜去了大厅,刚一进门,刘荣便匆匆关上门,正要开口,楚瑜便笑着抬手道:“刘大人不必解释,我都明白。”

    “大夫人都明白?”

    “如今城中,怕是混入奸细来找韩大人了吧?”

    楚瑜坐到位置上,自己给自己倒了茶:“韩大人便将计就计,假装答应了奸细的条件,同他一起出逃,然后你和我再做戏将韩秀抓起来。这样一来苏查便有了盼头,只要能强攻下城池,韩秀便会答应他的条件将火/药给他。”

    “大夫人果然什么都明白。”刘荣舒了口气:“我与韩大人的确是如此打算。既然打算用凤陵城当诱饵,就要做得到位些。不然苏查觉得强攻下来也是个玉石俱焚的结果,怕是会掉头去打天守关。”

    楚瑜点点头,夸赞道:”二人大人说得极是。便先给苏查一个盼头。”

    两人商量了一阵后,便各自回去歇息。没过三日,楚瑜便看见天守关的烽火台,燃起了狼烟。

    宋世澜弃了泉州之后,北狄军队便直接赶往天守关。这时楚临阳也与姚勇集结人完毕,到了天守关上,楚临阳朝着姚勇躬身,认真道:“临阳见过元帅。”

    “楚将军多礼了,”姚勇赶忙扶起楚临阳,欢喜道:“楚将军少年英才,老朽能与楚将军并肩而战,便再没什么忧虑了。”

    “姚元帅乃前辈,临阳不敢托大,”楚临阳平静打着官腔:“这一战,怕还是要姚元帅多加照顾。”

    姚勇还要推脱,便就是这时,外面传来急报:“报!!北狄军打过来了!”

    楚临阳和姚勇迅速回头,楚临阳提剑转身,冷静道:“传令下去,备战迎敌!姚将军,”楚临阳顿住脚步,转过头来:“请吧?”

    姚勇愣了愣,随后迅速反应过来。

    楚临阳向来是个打仗拼命的,到时候他只要跟在楚临阳身后就好。楚临阳一个二十多岁的毛孩子,自己却是这场仗的主帅,到时候就算赢了,功劳是谁的,也就是他一封信的事儿。

    若是输了……再推楚临阳挡刀不迟。

    可是——姚勇皱起眉头——若天守关都没了,华京怕就再也守不住了。淳德帝的忍耐怕也就到了极限,到时候讨论功过,或许就晚了。

    姚勇拼命思索着,同楚临阳一起到了天守关前。

    天守关前杀声整天,楚临阳看着城楼下拼命想要攀登下来的人,大喝出声:“点烽火台,迎敌!”

    烽火台燃起那刻,卫韫坐在自家庭院前,静静喝茶。

    管家焦急赶入庭院,大声道:“小侯爷,天守关的烽火台燃起来了!”

    “哦?”

    卫韫抬眼,神色平静,管家匆匆踏着台阶走上来,急着出声道:“侯爷,天守关不能丢,您看……”

    “我前些时日让你将留在洛州的兵马调过来,人都来齐了吧?”

    卫韫抿了口茶,那从容不迫的模样,与管家的焦急形成鲜明对比。

    管家愣了愣,随后点头道:“准备好了。”

    “那让卫秋带人过去,”卫韫淡道:“点了兵,准备着吧。”

    “是。”管家得了吩咐,立刻出声,赶紧走了下去。

    等管家走了,卫韫站起身来,在侍从服侍下进屋,开始换上卷云纹路素白色华衫,头顶带上玉冠,腰上配上玉佩,再挂剑悬在腰前。

    等他做完这一切,外面就传来焦急之声:“卫韫!卫韫何在?!卫韫接旨!”

    卫韫转过身来,大门缓缓大开,露出里面素白色华衣玉冠的少年,他站在房间里,阳光落在他前方,持着圣旨的侍卫愣了愣,卫韫平静看着那人,开口道:“卫韫在此,已准备好入宫,烦请大人引路。”

    听到这话,那人明显舒了口气,动作镇定许多,退了一步后抬手道:“小侯爷请。”

    卫韫点了点头,同那人一起走了出去。

    那人引着卫韫到了宫里,来到大殿前。侍卫上来收了卫韫的剑,又检查过后,才放着卫韫走出去。

    卫韫进入大殿之中,皇帝坐在金座上,头顶十二琉冕冠,身着黑色五爪龙纹帝王服,冷冷看着卫韫。

    平日大殿只在早朝开启,早朝时大殿里文武百官齐聚,倒也不觉得空旷,此时大殿中只有卫韫和皇帝,卫韫便才发现,原来大殿这般空旷冷清。

    皇帝坐在高位,犹如一只盘在一起的孤龙,审视着卫韫。

    卫韫走进来,恭恭敬敬行了礼,随后跪坐在地上,抬头看向座上帝王。

    两人目光碰撞在一起,没有人退让分毫,皇帝冷笑出声来:“如今北狄打到天守关,可如你所愿了?”

    “这话该我问陛下,”卫韫平静出声:“宠幸奸佞,让国家动荡至此,可如陛下所愿?”

    “荒唐!”

    皇帝怒吼出声:“这动荡是朕做的吗?你不迎敌,反倒怪起我来,是什么道理?”

    “送死的时候想到我卫家,平日太平盛世就想着制衡,”卫韫嘲讽出声:“我卫家若有半分不满,就是欺君罔上,就是罪过,您这算盘,打得可真够精明的。”

    “朕对卫家不公,是朕的错,”淳德帝咬牙开口:“可是你有原因,就可以为所欲为?你身为将士却不上疆场,还在背后经营谋反之事,你还有理了?!”

    “谋反之事……”卫韫听着这话,咀嚼着这四个字慢慢笑起来:“陛下可真是开玩笑了,我卫家怎么会谋反呢?”

    卫韫看着淳德帝,目光里带着冷意:“卫家若要谋反,还轮得到您当皇帝?”

    “大胆!”

    “您的皇帝怎么当上的,您自己心里不清楚吗?”卫韫大笑出声:“若非你父亲谋逆害死高祖,你以为你能当皇帝?!”

    “卫韫!”皇帝站起来,指着卫韫鼻尖怒喝出声:“你太放肆!”

    卫韫笑了笑,盯着皇帝:“怎么,说到痛处了?这样激动?”

    “来人!”皇帝提了声音:“将他给我押下去,割了人头来见!”

    听到这话,所有人迟疑了片刻,卫韫喝了口茶,慢悠悠道:“天守关至此处行军大概需要一天时间。可您知道若是快马加鞭,多久就能有前线吗?”

    皇帝皱了皱眉头,卫韫却是笑了:“两个时辰。”

    “你卖什么关子?”

    “陛下不是问我,那些战场上的逃兵去哪里了吗?”

    卫韫又换了个话题,皇帝的眉头越皱越深,卫韫自己给自己倒茶,慢慢道:“今天我告诉你,他们就在皇城外。”

    听到这话,皇帝脸色猛地变得雪白,卫韫吹了一下茶叶,淡道:“陛下不是要取我人头吗?”

    说着,他太抬起头来,笑眯眯道:“卫韫在此,陛下且来。”

    但来之后要面对的是什么,皇帝不用卫韫说,便已明白。

    一旦卫韫死了,不用北狄打到皇城,卫韫的人马便会先攻城,他这个皇帝,也算是坐到头了。

    淳德帝面色极为难看,卫韫抬起头来,含笑道:“陛下不杀微臣了?”

    “卫韫,”淳德帝软了口吻:“朕有什么不对,你同朕说,何必拿这天下开玩笑?”

    “陛下保太子的时候,又怎的不说,自己拿这个天下开玩笑?”

    卫韫笑眯眯看着淳德帝道:“陛下用姚勇时,怎么不说,自己拿这个天下开玩笑?”

    淳德帝想要反驳卫韫,然而想到如今局势,他又只能将气忍下来,憋了一口气在胸口道:“那这些,都算是朕的不对,如今大敌当前,镇国候既然手中有兵,还望镇国候对的起自己的名号,镇国安民。”

    淳德帝将镇国安民四个字咬得极重,卫韫听着,便轻笑出声来:“陛下说得好笑了,您说自己做错了,那就只是一句轻飘飘的错了?”

    “那你要怎样?”淳德帝咬牙出声,已经是濒临极限的忍耐了。卫韫抬头,平静道:“当初白帝谷之事,是太子做指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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