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紫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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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秀没有让他失望,他忍住笑,用力的拍着德伦肩膀,着实夸了他一通。老半兽人竖起了耳朵,把那那赞扬的话语听得一字不漏,一边还装出很不在意的样子说:“啥啊!这算啥啊!看咱年轻那头,这点芝麻绿豆大的事情,哪还值得一说!俺年轻那时候,这事情根本不值一提……”不过看他那快活的样子,这事情还是很值得一提的。至于他年轻时究竟如何的呼风唤雨、英雄了得,他老人家就有点语焉不详了,所以紫川秀也就不得而知。
其他的半兽人士兵们也不甘落后,拖着一具具血肉模糊的魔族军官尸体来到紫川秀面前,展示着他们缴获的军官彩羽和缎带,一个个争先恐后地报上了自己的名字:“光明大人,我是多马村的德列!我杀了一个魔族军官!”
“大人,我杀了他们一个,打伤两个,活抓一个!大人,我是哥达村的布乔!”
“大人,我杀了三个魔族兵!我一个人就杀了他们三个!大人,我是哥达村的布殴!
我一个人就杀了他们三个!大人,记得我的名字啊,我是哥达村的布欧!”
士兵们围拢在紫川秀的周围,说啊说啊说个不停,一个个有点兴奋得忘乎所以。紫川秀开始时还在奇怪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后来才恍然大悟:“是了!他们之所以这样,说明他们真正承认了自己是他们的长官。”打完胜仗后,理所当然地要到长官面前请功表现一番的了。
一种难以形容的狂热在那些汗水淋淋的胜利者们之间蔓延。两百多名仓促组合的半兽人民众,击垮了一个五百多人的魔族大队,夺得了旗帜,将对方杀伤无数,杀了对方的十七名军官。开战以来,这是最大的一场胜仗了!
激战后的战场,呈现着的是一副残酷、凄惨的景象。魔族军、半兽人还有人类的遗尸多达三百多,散布各处。
他们就像铺石似的,个挨个躺在地上。那些同归于尽的敌我士兵尸体,常常是一个伏在另一个的身上,互相用牙齿咬着,用指甲抓掐着,抓得是那么紧,以至收尸的半兽人竟然没办法把他们分开。
那些没办法逃跑的魔族伤员纷纷举起了手表示投降,也有的负隅顽抗的,很快被收拾战场的半兽人一刀一个地收拾了。那一片燃烧的营帐中间,现在来回的只剩下半兽人士兵的身影,他们在地上的尸体堆中寻找还活着的同伴,那些年轻的小伙子则忙着收集那丢弃满地的兵器。
紫川秀在战场上来回梭巡,心急如焚,在那些欢呼的半兽人中间,他一直没能看到罗杰和白川等人的身影。他特别注意在刚才激战最激烈的地方寻找,那里尸体堆得一层又一层,密密麻麻。在尸体堆里他找到了几个血肉模糊的人类士兵的尸体,这个时候他不知道自己在心里责怪了自己多少遍了,当初不应该那么莽撞,让兵力单薄的秀字营孤军深入,以至给魔族包围了。
他不住地询问附近的半兽人士兵:“有没有看到我的同伴们?”
回答都是千篇一律的:“没有,大人。”几个半兽人士兵也跟着紫川秀一块寻找,他们不时在尸体堆中发现几具人类,便让紫川秀来一一辨认。这时候紫川秀的心就一下紧紧的绷了起来,等到后来又发现并非罗杰和白川二人时,又一下放了下来。
“大人,我们在这里。”
听到罗杰那熟悉的声音,紫川秀猛地转身:在一座烧了一半的帐篷旁边,几个人类官兵正在互相扶持着。
紫川秀猛地冲了过去,一下子冲到了罗杰的身前,紧紧抓住地壮实而宽厚的肩膀,“太好了!你在这里!白川呢?”紫川秀的声音中竟然已经带了哭腔。
白川的声音疲惫又憔悴:“大人,我在这里。”
紫川秀惊讶地看着罗杰身边那浑身血污的人,费了好大工夫,他才总算认出来了:“你是白川?天,你怎么弄成这样了!”
白川无力地苦笑一下,指着周围那一层又一层的魔族兵尸体,什么也不用说了,一侧身就瘫坐了下来。紫川秀这才发现,除了这几个站着的人类土兵,地上还有几个或坐或蹲的人类士兵,个个身上负伤。他望向罗杰,罗杰明白他的意思,回答说:“都在这儿了,大人。活着的人都在这儿了。”
紫川秀阴沉了下来,当初跟自己一起出发的五十多名秀字营的精锐好手,现在死得不剩十人。在维斯杜丛林中击垮魔族的一个大队,就为了丛林中这场既无战略意义又无战术价值的交战,为了这个微不足道的胜利,跟随自己一起出战的部下们几乎伤亡怠尽。
望着欢欣雀跃的半兽人士兵,一时间,紫川秀只觉得一阵无力的空虚疲惫感。在一次偷袭战中杀伤了几百名魔族士兵这么个小小的打击,对拥有百万之师的魔族大军来说,这不过是在它那庞大的身躯上挠挠痒,对方根本就不放在眼里。
他脑子里冒出来一个念头:“我们费尽全力地做了件毫无意义的事情。”
“有没有人受伤?”紫川秀环视众人问道,问了又觉得不妥:眼前几个人哪个不是身上大伤小伤处处的,赶紧更正说:“我是说受重伤的?”
大家一个个地检视自身,都说没有,都只是皮肉伤,还有太累了,并不严重。白川眼尖,惊呼一声:“大人,你的手!”大家这才发现紫川秀的手上血淋淋的,两只手从手腕到手指都是猩红而粘稠的鲜血,在火光映照下,血一滴滴地流下,看上去竟然是黑色的。
紫川秀也吓了一跳,赶紧也检查起自己来,却没发现身上哪里有伤口和疼痛的。
大家放心下来,白川问:“大人,您是不是与敌人交过手了?”
紫川秀记起来林子里碰到的那个魔族兵,点点头,心头却仍旧难以释然:记得当时与他搏斗时,两人都没有见血啊。他闭上眼睛,突然又清晰地看到了那张血肉模糊的大脸,露出的几颗牙齿和那碎裂的下巴上滴着的血红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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